春天,季节把柴火慢慢添上,官舟寨渐渐暖起来
爷爷说,地气上来了
果然,我看见了许多生长
那些草长了起来,青青的,泛着翠玉的光
树上冒出新的叶子,一个劲地扩展,在风中掀起绿浪
花苞炸开,争先恐后地绽放,紫云英、油菜、萝卜把大块大块的色块涂抹在稻田、山坡,紫的、黄的、白的
小麦和其他一些庄稼把成堆的绿色作为背景铺在其中,让那些花更加艳丽
还有一些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花撒得到处都是
我常常感到各种色彩酝酿出一种气味,清香,新鲜
这种气味与那些花的实实在在的香味不同,虽然那些香味对生命也很具诱惑,以致于蜂们、蝶们追来,不忍离别
色彩酿出的气味是一种什么味,我说不明白,也许它只是我的幻觉,也许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
炒鲜蕨、鲜笋的香味,从各家各户传出来,水嫩水嫩的
南方的春天常常有雨,雨下得很有耐心,不大也不急,一连就是几天,这场还没完,下一场又接上了
官舟寨的气味湿漉漉的
小时候,我追寻着春天的气味,或者被官舟寨的气味驱使着,在寨子周边的山坡上,采摘笋子、松菌、滑菌、冻菌、木耳、三月莓、蛇莓、茶泡
背上的竹篓每天都是满的、沉的
这些东西闲游在山坡上的气味,被紧紧地塞进竹篓里,背回家里,放进锅子里,弄得满屋、满寨香气弥漫,更多的香味被装进肚皮里,吸进鼻子里,然后弄舒服身体的每个部件
养不活我也要拴死它们,真是怪了,我就不信,天底下还有这样不伦不类的玩艺儿
时间急遽,人来人往,不管曲折于哪个都会,都别忘了善待本人
一丝丝飘在回顾深处的惦记,喀什葛尔的胡桃
喀什的胡桃,和田的石榴,库车的白杏,库尔勒的香梨,吐鲁番的葡萄,哈密的瓜,巴音布鲁克的羔羊一枝花
吐曼河滨绿油油的乌斯玛草
在新疆整整十年,从塔克拉玛干戈壁到伊犁河谷,芳华最时髦的时间,已经情绪焚烧的功夫
在物资缺乏的年代,干牛粪是重要的燃料,牛粪灰也是上好的肥料
一家只有一头牛,牛粪无疑显得金贵
谁家的牛要是在路上拉了一堆粪,主人便随手捡一根小木棍或折一节小枝杈插在上面,以此为标记,表示牛粪是有主的
拾牛粪的人只拾无主的牛粪,这种有标记的牛粪是决计不会拾的
多少年了,牛粪已经不再那么金贵,可是传统的老习惯却依旧留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