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坐在办公桌前,手里捏着红水笔
正了正身子,做一个准备的姿势,我开始批改——这样的形象很容易让人把我想象成拥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,这不简单地是个玩笑,事实上,孩子们正是这样看我的
在那张磨蚀得有些破旧的办公桌前,我正襟危坐,不动声色
划出一个“√”,又划出一个“×”
孩子们在作业本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字,原本没有空隙了,但是因为我的笔颜色的豪华,因而“√”和“×”落下去都显得自然而随意,就像一场雨的降临
而雨在降临的时候,却似乎从来也没有考虑过地上是有顶的帐篷,还是光裸着晒在院坝里的玉米!
落入一个管理僵化、劳动价值评估颠倒、不尊重艺术的社会的确是一个不幸,但这样的不幸很普遍,只要在大陆、在体制内(体制外的也好不到哪里)都可能遭遇到
活着是需要艺术的,活着也是有艺术的
这里的艺术便是方法
这里的艺术不是妥协,不是苟且,更不是麻木与随同异化
我以为,活着的艺术是指一个人对自己与世界关系的掌控,也是对自己与世界关系的体验的掌控
我知道,对于艺术,自由是第一元素,他现在的出走正是为了自由
时间来源于自由,无论时间是海绵状的还是河流和海洋状的,有了时间的自由才可能有身体与心灵的自由
但我觉得,他的出走未必能带给他的想要的自由,生存的压力会制造新的钢筋的囚笼,艺术创作本身也是对自由的鲸吞蚕食,哪怕作品本身代表的是绝对的自由精神——这是存在本身的悖论
再则,作为有妻儿的他不能没有牵挂,不能没有责任,牵挂与责任也是自由的敌人
你很像李然
目光,浅笑,和那种举动谈笑间的安定,让我悍然不顾的想起了李然
同声也悍然不顾的想你
大概我不该在李然之后,还不期而遇你,一个和他如许一致的女生
还有些人汲汲于名利,当权者渴望把权力永久抓在手中,富豪们希望自己的银行存款越来越多,公司越开越大
某些当权者大概以为今生的荣华富贵可以延续到下辈子,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报道吗,某些官员强占民地,修建自己的墓陵,打算到阴间也继续作威作福
老公基础没找我,一个电话都没有
他沉沦于本人苦楚制止的小世界,无暇领会任何人
我儿子忙着试验找处事,我总在挂电话时强装笑容,报声宁靖
至于两边老翁,我更严严地瞒着
亲属伙伴,碍于人多言杂,我也不敢倾吐……人生走到中年,心头那说不出的挫败感与孤独感,真是无处能安置、无人能陈诉